中国古代文人素有“以文为业砚为田”之说,清代书法家伊秉绶曾言“惟砚作田,咸歌乐岁,墨稼有秋,笔耕无税”,将砚视作文人安身立命的俦侣。
砚台的历史可追溯至新石器时代——最早的砚台是半坡村遗址出土的研磨颜料的研磨器,后至秦汉时期出现陶砚、瓦砚、铜砚、漆砚等,至唐代起又相继制作以石料为主的砚台。砚台是一种包含文学、历史、绘画、书法、雕刻等的综合艺术品,其艺术性体现在造型、质地、纹饰、款识等各方面。
上海博物馆馆藏各朝古砚,尤以明清文人题铭砚、著录砚与近世巨匠陈端友制砚为馆藏特色,是中国最重要的古砚收藏机构之一。
本次展览将呈现上海博物馆收藏的砚台精品近百件,展览共分四个板块,第一板块“实用与气度”和第二板块“粗犷与厚朴”分别展示汉至宋及元明的古砚。
第三板块“良才与精工”是展览的重点,下分“新朝明风”、“佳材良工”和“形质性扬”三个历史阶段,尤以清代文人砚为展出亮点。第四板块「近世巨匠」是20世纪制砚大师陈端友的专题陈列。展览旨在呈现中国特有的书写文化,弘扬中国工匠的绝妙技艺与文人的文化取向和艺术情怀。
砚亦称研,是研墨的工具。作为极具中国特色的传统文房器用,在中华文化的发展与文明的传播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砚的起源甚早,其前身为新石器时代的研磨具,而迄今所知最古的成型石砚出土于湖北云梦睡虎地秦墓。早期砚注重功能性,至唐宋时期,文人开始关注砚的造型与用材,端、歙名石为世所重。明清是砚史的高峰,不惟形制多样,选材亦应有尽有,蔚为大观。
上海博物馆所藏各朝古砚,品类丰富,尤以明清文人题铭砚、著录砚与近世巨匠陈端友制砚为馆藏特色。本次展览,将通过这些精品佳作,为观众展现砚史的发展脉络。
青灯黄卷,惟砚作田,古代文人终生与砚相伴,砚田耕耘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惟一途径。赏玩这些古砚,如晤古贤,如对先哲,在理解独特的传统书写文化之同时,我们仿佛可以触及历史人物的幽怀雅抱,由此感受中华文明最为深邃的内在世界。
汉砚中主要的三种形制,圆饼形砚与板砚属于砚的初级形态,以实用为目的。东汉的有盖三足砚则充分展示了汉代工艺美术“深沉雄大”的气势美。三足砚盖都为动物造型,无论是上海博物馆藏卧虎盖,还是鸟形盖、龙形盖、兽形盖等,都诠释了汉代工艺的艺术特点。
六朝时期,由于陶瓷业的空前发展,陶瓷器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陶瓷砚取代石砚成为最主要的砚材。三国两晋时期由带有高浮雕动物盖的三足石砚演变成的三足陶瓷圆砚十分多见,南北朝时,陶瓷圆砚的足数增加。由于六朝时期中国陶瓷主要产地在南方,故北方陶瓷圆砚的使用远少于南方。北方的上层社会流行一种方形带足石砚,其上有精美的雕刻,是东汉三足石砚的续曲。这种石砚在砚堂外往往有耳杯形水池,有的还有笔舔。
石砚上的研石,亦称研子(也见陶质),是用来压着墨以磨出墨汁的,这是因为秦汉墨多为丸状,尺寸偏小,不能手持墨直接在砚上研磨,故需要研子。
上博惟砚作田 西汉 圆饼形石砚
战国秦汉至六朝初期流行的砚形有圆饼形砚,板砚和带有高浮雕动物盖的三足石砚,西汉时期多见圆饼形砚,大多为石质,偶见陶质。西汉早期的圆饼形砚多为不规整的圆形,除了砚面平整光滑外,底面与侧边大多粗糙。西汉中期以后,圆饼砚趋于规整。
最大径6.2厘米、口径5.8厘米、连盖高4.5厘米
砚为青石质,分为砚盖与砚体两部分,以子母口相合。盖上雕卧虎,虎作回首状,阴刻圆眼,双耳竖起,鼻前伸,虎口微启;虎身盘绕,上刻条状毛纹;前腿卧伏,一后腿奋力后伸。砚面平坦,打磨光滑,上留有墨迹。砚底稍带弧形,有三个上大下小的截面呈扇形的圆柱状足,与足相对的砚体上有三个圆堆状突起。
东汉时期在圆饼形砚的基础上,发展出三足砚,充分展示了汉代工艺美术“深沉雄大”的气势美。
上博惟砚作田 东晋 青瓷三足圆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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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已经开采端石
砚史进入隋唐时期,由于经济发达,文化昌盛,砚有了一定的发展。后世盛传的唐代名砚有端砚、歙砚与澄泥砚等。
端石出产于广东肇庆羚羊峡斧柯山端溪水一带,唐代肇庆属端州,故名端砚。唐代的文献已有端砚记载,文献的创作年代在中唐和晚唐。历年来的考古发掘也表明唐代已经开采端石。这些唐代墓葬都属晚唐。综合文献与考古资料,相信端溪石砚是从中唐以后才有规模地开采,晚唐开始流行。
与端砚比肩的歙砚产于江西婺源龙尾山,此地唐时属歙州,故名歙砚,又称龙尾砚。1976年在安徽合肥市机务段唐开成五年(840)刘玉墓出土一方。北宋唐积《歙州砚谱》记载显示,唐代开元年间有猎人采歙石为砚,但此为宋人追录。鉴于歙砚在唐代仅以个例出现,并且没有唐人记载,所以说,这一时期,歙砚只是身影初现。
隋唐五代时期主要流行圆形多足砚与箕形砚。前期以圆形多足砚为多,中唐以后箕形砚开始占主导地位。虢石砚又名虢州石砚、稠桑砚、钟馗砚。虢石产于古虢州(今河南三门峡市灵宝市朱阳镇紫石沟)。
上博惟砚作田 唐 龟形澄泥砚
长22.2厘米,宽17.7厘米,连盖高7.7厘米
龟形,灰黑陶,一足后配。盖上阴刻龟背纹,砚身近头部有一隔梁,隔梁呈长弧状,分隔出的墨池为新月形。砚堂前低后高,为向砚首倾斜的坡状。龟扭颈侧视,粗眉,斜挖眼框使眼珠突起,圆鼻孔,嘴微起,双耳贴伏,四肢作龟行状。形象生动,憨态可掬。龟的腹部刻出腹甲样,还刻有“开方”两字楷书铭。
澄泥砚是一种陶砚,用经仔细淘洗、过滤的细泥加坚固剂做成坯块,风干后雕琢为砚形,烧制而成的。澄泥砚具有良好的耐磨性,且不易渗水的特性。其产地主要在北方。此龟形澄泥砚产于古虢州(今河南省三门峡市灵宝市开方村)。
上博惟砚作田 唐代 青瓷辟雍砚
所谓辟雍,原是指周王朝为贵族子弟所设的大学,校址圆形,转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辟雍砚在形制上,主要特点是墨池凹陷围绕堂周边,如辟雍环水。
上博惟砚作田 唐代 绿釉辟雍陶砚
砚面平而高出口沿,周沿水漕凹 陷;砚外壁外撇,等距设12个鬼面足,鬼面狞厉,双眼下凹,蒜头鼻,大嘴扁宽。足下有环形托座。除砚面和砚底无轴外,皆施绿釉。馆藏两方辟雍砚没有使用痕迹,砚形偏小,使用不便,可能是作为陪葬用的明器。
长18.2厘米、宽11.6厘米、连盖高4.2厘米
1952年上海市青浦重固镇高家台元代晚期任氏家族墓出土
砚略呈长方形,带盖。盖上小下大,呈梯形;盖里内凹,上端又琢出长方形凹带。长方形的砚身下部外凸,正方形的砚堂是一块嵌入的端石,砚堂的左、右、底边刻横竖条几何纹。砚堂的上方是一简约的楼阁,分为二层:一层为长方形墨池,较深陷,二层铭“蓬莱仙岛”。楼阁的左右侧分铭“朱明曜真”和“醴泉华池”,周围刻山水纹。砚背琢出宽大的覆手。
此砚砚堂是一块嵌入的端石,色呈紫红,有翡翠斑,质地上佳。以端石嵌入砚中,或者是以一种砚材嵌入另一种砚材,在砚史上十分罕见。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端石,特别是优质的端石在元代已是比较珍稀的。
上博惟砚作田 元 嵌端石连盖长方形蓬莱仙岛澄泥砚
上博惟砚作田 明 抄手端砚
上博惟砚作田 明 陈洪绶铭抄手端砚
上博惟砚作田 明 陈洪绶铭抄手端砚
长16.5厘米、宽10厘米、高5厘米
蒋震如、蒋祖同先生捐赠
长方形抄手式。砚面呈门字形,砚堂淌池式,砚心微凹,墨池下陷,砚尾有拦水线。砚左侧有行草书铭:“吾身与子惜如玉,慁之金谷则取辱。”款落“老莲”。
此砚上最为重要的是陈洪绶的题铭,书法骨气洞达,遒劲有力而又流畅自然。抒发了陈洪绶视金银钱谷、高官厚禄为耻辱的清风亮节。
长18厘米、宽10.2厘米、高5.6厘米
长方形抄手式。砚面平坦,墨池呈“一”字式,砚背石柱有七,其中三柱顶有眼,另四柱石眼可能已损。砚的右侧刻有砚名:“古桃州风雨研”,下有一篇清计楠的题铭,述说了得到此砚的由来,行书铭曰:“甲子岁予在古桃州,五月暑后,旧石墙为大风雨所坏,乱石中得此研,寿乔识。”下有“计楠”长方篆书印。该砚的来源 如同古遗址采集。古桃州,即今浙江安吉。砚的左侧续铭:“复为之铭曰:‘研兮,研兮,尔何不为凤池之染翰,徒沦落乎草蔓,又何不匿迹韬光,乃不潜而见,殆 欲伴我之穷愁著书兮,此心依恋。研兮,研兮,我与尔终老乎严涧兮。’辛未五月李聘为寿乔学博勒铭辞。”下有“李聘”篆书方印。甲子为嘉庆九年(1804 年),辛未为嘉庆十六年(1811年)。此行书铭结体疏朗,用笔从容,线条清劲挺拔,有雅逸之趣。
李聘,清人,字一征,善隶书,得汉体器诸碑法。精赏鉴,兼工篆刻。
砚面作门字形,砚堂淌池式,砚心微凹,墨池下陷,砚尾有挡水线。砚首的门字宽边上浮雕相向的夔纹,已剥蚀不清。砚尾有两个如意形足。
镬村石,亦称澄泥石,产于江苏省苏州灵岩山一带。
上博惟砚作田 明 鱼龙形二足歙砚
砚呈鱼龙形,龙首鱼尾,是所谓鱼龙变化。龙眼上下圆睁,鼻须下垂,嘴大张,发分两缕,或上冲,或下延至墨池,角粗壮;身饰鳞、鳍,尾上卷。砚背刻云纹,有两个云纹足。
上博惟砚作田 明 袁褧端砚
长10厘米、宽9.8厘米、高2.5厘米
随形,半雕半璞,砚面门字形,砚堂平坦,墨池下陷,砚堂有一绿眼,背有五眼。砚上侧刻隶书 “五砚之三”;砚背隶书铭:“形如断圭,质比良玉,君子居之,归真返朴。”落款“袁枚”,下有“谢湖”篆文方印。右侧楷书铭:“此吾家先世尚之公谢湖草堂之砚,十世孙又恺购得之,而属余为铭。枚再书。”左侧下镌篆书:“子子孙孙永宝用。”楷书“廷梼”款。
此砚为袁氏所藏五砚之第三砚,始为明袁褧所有,后被其十世孙袁廷梼购得,袁枚亦是袁褧之后,故为此砚两次作铭,堪称传奇。附漆盒。
上博惟砚作田 明代 双龙纹灰白玉砚
灰白玉,有较多杂质和绺裂,长方形。砚面平坦,墨池呈三环相连状,其内残留朱砂痕。砚首和侧壁浮雕有双龙纹,双龙相向,龙之四周还浮雕有朵云纹。砚背平。此砚上龙纹具有典型明代龙纹特征,在玉雕工艺上也是典型的“粗大明”风格,雕工粗犷,饰纹线条刚直、粗硬。
上博惟砚作田 明崇祯 景德镇窑青花缠枝花卉纹砚
明代瓷砚以青花为主,砚形大体为圆形或长方形,纹饰以龙凤或缠枝花卉居多,制作较为粗拙。存世的明代瓷砚中,有部分署款,署款中有堂名或人名的属于定烧的瓷砚。此砚底有名款,为定烧。
上博惟砚作田 明代 镂空刻花铜暖砚
由两方砚套叠组成双层砚式,上层为砚体,墨池呈半月形,下层设有一抽屉,其内可放置小碳加温。砚侧四周均透雕卷草纹,除美观外还具有通风的功用。此砚形制独特,制作精致,设计精巧,是暖砚中的精品。
上博惟砚作田 明景泰4年 云纹铁砚
砚堂和砚背由回转翻腾、气势汹涌的云纹围绕,砚首处的云纹上下错开,形成一个随形的墨池。砚背有错金篆书铭:“尔志克专,勿虑其穿。景泰四年(1453)之春”。铭文刻划生动,错落有致。年款的左侧有一行字,已模糊不清,可能是铭者的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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